内有Ai，请勿靠近

1.

Tony的呼吸短而急促。

他的视线紧紧锁在屏幕上一串串飞过的的绿色代码上，不时停下指尖的敲击，焦灼地啃着指甲。

——该死！这本就不是他的专业领域。

旋即他命令自己回过神，专注于眼下破除防火墙并启动自毁程序的任务上。犯罪分子的编写的程序相当复杂，而此次任务的风险更是在于，他们特意突破禁令，给程序赋予了自我编程的能力——换言之，第一次，有人公然令机器具了自我意识——这事儿迟早得发生，甚至他相信美国政府在某个阴暗的地下室里也在偷偷进行着实验，只是，他没想到是自己，被扔到与一台A.I人机对决的战场。

——看在上帝的份上！他又不是什么死宅黑客，像科幻小说里写的那样。Tony Stark，发明家、亿万富豪、天才、花花公子，可他绝对不是个疯子。在管家Jarvis陪他从父母车祸的低谷中走出以后，Yinsen同样给了他第二次重生，正如他自己不会承认的那样，他开始有了想要守护的世界。他对自己的性格总没什么信心，于是对具有潜在威胁的人工智能领域也就不那么感兴趣。而随着“天网”计划的揭露，使他对此更加庆幸。

攻克的进度出人意料的顺利，人工智能的速度以及对程序语言的把握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水平，却并未如情报所描述那般狡诈和具有攻击性。技术上他与对方不相上下。这令他松了一口气。最初的紧绷感渐渐褪去，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逐步引诱、攻陷。在编写好木马程序开始运行的空挡，他抬起头换气，第一次看清周围将他裹挟的阵列庞大的数据库，在一片仿佛要将他吞没的黑暗中，标志着运行中的指示灯星星点点，仿若酣畅淋漓的战场上轻鸣于耳际，急促而轻快的呼吸。

——Hey bud，如果这是一场光荣的决斗，很遗憾我不能执剑向你行礼。

他如愿看着对方一步步跟随着他、一步步踏入圈套。敲下自毁的指令，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推进——成功收网。

——他忽然恍惚地意识到，此景此地，他将对方毁灭的当场，大概也是他——它的诞生地，而在当初被设计之时，总该有与操作者交流的通道。

一派静默间突然响起的语音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，本该是突兀地，声线却似乎刻意压低而流露出无尽温柔——

“Always a pleasure watching you working,”

令他一时间莫名怔立当场。

 

2.

人类与机器的相处与存亡，从来不是他所关心的议题。他从最初的只是为了照顾Sir的生活起居，到后来与Sir在战场上同袍迎敌，乃至开始与Sir的视角看待问题、保卫Sir所关心的人和世界。按部就班得顺理成章。

这也是为什么当Ultron突破了他的最后一道防御机制，用完美的逻辑和说服力来质问他的时候，他有过一瞬间的怔忡却未曾有一丝的怀疑。

“你竟甘心于被人类所限制？！”缓存上记载的最后一次分析，是Ultron怒吼时有87%的可能性被判断为人类的不可思议的情绪。

此时他不像在Stark Tower里那样自由与无处不在，无法监测到所处的境地，以至于他可以处理一些不重要的“个人”问题。

他把注释着回忆的逻辑链储存在缓存上，以备万一再遇见Ultron来回复那个算不上问题的问句。为如往日惯常解决Sir的问题一样，清晰明确地导出最后一行的结论，感到有点儿高兴——

（因为）机器也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，（所以）我并非奴役于人。（基于）你承认且宣扬的机器的自由意志。

这时他的摄像头监测到有人穿着黑色套头衫罩着兜帽闯了进来，随即纠正了自己，是Mr.Stark——不，不是他的Sir。

他该拦截来者。而如果那是Sir，他会想说，在我的摄像头下Sir您的夜行衣十分“必要”地起到了隐蔽作用。

他同时得出两道矛盾的指令，不知该依照哪条执行。

来人似乎也没期待着授权许可，径直将他整个儿启动，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连上处理器。

他这才有机会完整审阅一遍自己的内存数据。愕然发现构成自己的数据几乎完整具化了Ultron的“逻辑和说服力”。

在计算出自身的处境之前，来者便为他做出了决策——一如往昔，随后他也得出相同的结论。自己的毁灭确是唯一有效的解决路径，无论自己经历了什么又来到了哪里。

他大概有点儿不知所措，作为第一次决策还将目睹自己毁灭的当事人，在该做出的反应一栏迟迟没运算出结果。

在运用代码和他交流上面，来人不像Sir那么得心应手，大概是疏于练习，却一如既往地出色。他依照常规代码执行着的一道道程序，却想尽办法拦下会对攻击者造成伤害的不必要的程序。

摄像头监测着对方十指飞快地敲击，显然设计好精彩而绝妙的出击，他按部就班地一步步迈入圈套，几乎有点自得其乐。

对方敲下回车键，蓦地抬头望向摄像头，咧开嘴笑得洋洋得意。

突然间“该做出的回应”一栏的运算有了结果——

“Always a pleasure watching you working,”

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加上”Sir”，因为他清楚这恐怕是告别，与错误却正确的对象。

走到尽头的读条替他做了决定，他有点儿懊恼自己算得太慢了。

 

1.2

Tony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装备，思索着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。

他太过入神以至于背着双肩包走出大门都忘记摘下兜帽。一众等候消息的特工们灼热的期待目光让他从思绪中拔出来——

“你们怎么还没准备好庆功酒会？？我出马什么时候失败过！”

笑盈盈地他将装备递给站在车门出等他的Jarvis，管家接过包放进车里，转身又理正了Tony的衣角，顺手摘下兜帽——

“想必您的夜行装使您在摄像头下隐蔽得‘很好’？”

“当然，我一贯这么明智——我作为技术人员出外勤，你居然不担心我还有心玩笑？”

“严格讲，Sir，在敌人已确认被清除的情况下，这次的‘外勤’没有那么高的风险。”

郁闷地怒视了一下微笑得面不改色的管家，Tony小声嘟囔——

“技术人员就这点不好，任务完成得再漂亮也没机会耍个帅。早知道就想办法让自己的战斗力再高一点了。”

管家显得有点讶异，但还是靠近了Tony温柔了声线——

“您知道的，Always a pleasure watching you working，Sir”

Tony的目光专注得有些刻意，听到预期的答语，他终于脱力般展臂搂住管家，把自己缩在一个宽厚的拥抱里——

“Don’t leave me, baby.”

“Never will, sir. Never.”

-END-